全文内容,皆属虚构。
“我就是从那个老头子嘴里听说来的,他是不是人贩子啊……”我讲明白关于那个老乞丐的前因后果后,小心翼翼地做出这样的判断。大友叔现在的表情我以前没在他脸上见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槐县,这地方在哪呢?
父亲看着大友叔的脸,试探着问道:“大友啊,我也感觉那个老乞丐是人贩子……你刚对槐县反应那么大,那是啥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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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友叔从开始的诧异、震怒中回过神来。抿着嘴,半晌才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大哥啊,这事说起来邪性,您也知道兄弟我呢是捞偏门的。我们这行当多少知道些神神鬼鬼的事,不好说……旭旭这娃我看着长大的,遇到这样的事我肯定是不能坐视不理的,咱们现在往你家走,我来帮着料理这事。”
大友叔话说的糊里糊涂的,让我父亲摸不清头脑。
我父亲年龄跟我妈差了十来岁,二婚。67年的人,他对伟人很是崇敬,因此面对这一类的事情他通常反应都是排斥抗拒。他与前一个妻子离婚之前,那个阿姨迷信练气功,听他说是叫中功,那帮子人还有一个口号:“中功练得好,天天红塔山。”这口号不知道是什么逻辑,也有可能是父亲转述的时候描述错误?总之他素来不信这一类事情,但中国人对这类事情总是有点谨慎和戒备,再加上以前有遇到一些不知道如何解释的事情,也就没有全盘否定。况且,今天说这话的人是我的大友叔呢?他们此时已经有较为深厚的友谊和信任了。
“大友啊,到底啥情况啊?”父亲难以抑制内心的好奇。
大友叔却还是不愿明说:“哥啊,这真不能说明白了,我肯定是不能害旭旭的。这事不难处置,咱们往你家走。事没处理完之前,说些忌讳你俩得记住……咱们路上说。”大友叔看了看馆子里其他人,此时不是饭点,馆子里除了老板躺在躺椅上也就没别人了,但大友叔还是很谨慎,不过我此时还不明白他为何谨慎。
出了馆子,我心里还挺难过,桌子上的菜还没怎么动呢,就得往家走了……
大友叔领着我俩进了一条黑巷子,扫视一圈,看四下无人才说道:“这次这事坏就坏在你们听到槐县这个名字了,但是现在还有法子挽回,回家后我给你们拿点药,药吃下去睡一觉就能把事忘了。只要把槐县这个名字一忘,这事就算了了。”
我忍不住挠了挠头,想问父亲是什么意思,一看,我父亲也在挠头。大友叔的话实在是没头没尾,怎么听个地名就能把人整失踪了呢?但大友叔并不解释,又说道:“给你们说个忌讳,一定要记住了……回家路上千万别开门,任何开门的动作都不要有,哪怕你们回家翻窗户也得让嫂子提前把窗户打开。”
这就更邪乎了!跟开门又有啥关系啊?大友叔推着我俩出了巷子,“快回去,我晚上去你们家找你们。”
之后他不顾父亲挽留,迈着大步就走了,我和父亲站在繁华的大街上只觉得头皮发麻。那时香港电影盛行,我们当地收到的电视信号有一家西部电影频道,经常放香港鬼片。我小时候对这玩意是又菜又爱玩,看的时候害怕,但看得很认真,看完就吓到发烧……所以那会我只能想到大友叔的意思是:世上真有鬼!
父亲到底是成年人,先回过神来,拉着我去骑自行车往家走。回想大友叔的话,我觉得事态严重。我心里是又害怕又心虚,只觉得是自己不听父母告诫: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给家里添麻烦。“爸,我以后不敢了,以后不跟陌生人说话了……”
父亲拉着我过马路,心不在焉地看着两边的车,嘴上安慰着我,“这事说不好啊,是你大友叔吓唬我们呢,你不知道啊,你大友叔这人没个正型,一天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的……别往心里去。先回家,看你大友叔整什么幺蛾子。”
那天坐在父亲自行车后座上,我觉得心慌,我实在不知道那些小伙伴遭遇了什么,而我又会遭遇什么?在这样的焦虑下,时间过得很快,到了院子,父亲都没顾上和一楼的房东打招呼,几乎是扯着我往楼上走。
父亲谨慎到没有敲门,而是在门口喊母亲:“开门!我跟娃回来了!”
母亲不耐烦地声音从门内传出来,“没长手啊!现在开门还要我亲自给你开了啊?门又没反锁!”声音越来越近,最后话还没说完,我妈就推开门,手上握着拖把棍。“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我饭都还没做呢。”
父亲看母亲打开门,拉着我挤进去,差点把她挤个踉跄,“见了鬼啊?话也不说,撞的老娘生疼!”
父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凉杯抱起来咕嘟咕嘟的喝着,“蹬了一路,累死老子了。一会大友过来……”说完往沙发上一靠,闭上眼睛不愿再说什么。
母亲一脸疑惑,“啥意思啊?我现在去买菜做饭?”
我有意解释一下来龙去脉,但又想到大友叔说的话——“这事坏在你们听到槐县这个名字了。”,是啊,不能说槐县这个名字,想到这里我又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来解释今天的事情。
父亲睁开眼睛,不耐烦地说:“不用做饭,谁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再烧壶热水吧,等他来了泡点茶叶末子给他。”
母亲有点瞠目结舌,看我一脸便秘的样子,她又问道:“到底啥事啊?咋还只给茶叶末子啊?”
我终于是忍不住了,“撞到鬼了喔!”
这话一出,真是吓死个人,十多平米的小出租屋里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到窗户外传来属于城中村的嘈杂声,给这屋子里带来那么点鲜活气儿。母亲闭上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她是信这个的。
“咋就撞鬼了啊?这大白天的,哪有鬼啊,跟我说清楚啊……”母亲结结巴巴地问着,她是陕南人,那边保留着拜佛拜老爷的习俗,但她没有一点怀疑也令我诧异。
父亲看母亲好像被吓到了,连忙插话:“什么牛鬼蛇神的,你赶紧去烧水,小孩子的话你也信,一会大友就过来了!”母亲瞪父亲一眼,嘟嘟囔囔的去烧水。
我跟父亲坐在沙发上,实在是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最终父亲习惯性地打开有线电视机,调到1,还没到七点,电视上播放着动画。若是平常,我也还能看进去,今天完全没有心思。脑袋里乱七八糟,甚至想到了要不要去补作业。
这个念头转了有五六回,就在我甚至快要坐不住真去补作业时,我们家门响了,“是我啊,大友!”原来是大友叔在敲门,我脑袋里灵光乍现——大友叔从来不开门。
是啊!大友叔这个人,我从小到大,没见过他亲手开门。年龄更小的时候,什么事都要抢着做,就跟现在那些小孩抢着摁电梯一样。我要抢着开门,有时父母没注意到我,把门开了,我还要闹情绪。大友叔从来都是把门留给我来开的,我以前只当他是照顾我,今天看来,是有别的原因吧?
我这边心思千回百转,那边母亲开了门,大友叔也已经进了屋,不需要人招呼,自个儿寻了板凳坐下,接过我母亲递过来的茶水:“诶,谢谢嫂子。”我伸长脖子看了看,不是茶叶末。母亲注意到我的动作,白了我一眼,看大友叔喝了一口茶,才开口说道:“慢着点,刚烧开的水,还尖着呢……大友啊,我听旭旭说什么,他们撞鬼是咋回事啊?”
大友叔看着我,皱着眉头问我:“你妈知道了?”
我摇摇头,“没敢说,你不说过吗……知道就坏事了。”
大友叔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指虚点了我几下,“算你小子机灵。”
从裤兜里掏出两袋透明包装的液体,那液体整体呈蓝色状,透亮透亮。大友叔两只白滑的手托着它们,看着我们一家三口说:“这事啊,也好处置,喝了这药,睡一觉就好了。明天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说完将手伸向我与父亲,我双手接过来后仔细审视着手中那袋药。
那透明包装竟挺厚实,看起来做工不廉价,我那时接触的这类塑料制品最多的就是三无小吃,看起来比它们精良多了,现在回想起来比当下医院里那种煮好的中药包装还要扎实一些。
外包装上印着白色的字,上面写着:忘情水,异管局内部特供,使用后请上报说明情况。
除了这些,还有一行加粗的使用禁忌——请勿在三日内使用超过100ml的剂量,极易导致:失忆、幻觉、脑血管破裂、老年痴呆症、脑死亡……一袋药正好100ml!
多吓人呐!包装袋上的字好巧不巧都在我识字范围内,没什么生僻字。也都在父亲母亲的识别范围内,不说这不正经的名字、没有保质期、没有生产厂家,就说最后的使用禁忌,谁敢喝啊!
大友叔没等我们开口问,主动解答,“这玩意新鲜的啊!保质期什么的都还没印上我就给你们拿过来了,你别看这名字取的随便,早些年叫孟婆汤,特殊时期改成遗忘剂,这几年顺着什么科教兴国,技术革新,又改了个接地气的名字,这才叫忘情水。真有用!喝完就能把这一个月的事忘了,忘了就好了。”
大友叔说得信誓旦旦,但父母心里完全没底。父亲开口问道:“大友啊,这事到底咋回事吗,就不能跟我们说清楚嘛?你说的那个……”
“嘘!”大友叔连忙打断,拉着父亲往门外走去,看来是一点也不想让母亲知道。母亲见他俩出去,又转过头来看向我,“你跟妈说说,啥情况,咋还喝上药了啊?这副作用这么吓人啊!”
我摇头,“不能说,说了就是害你。”我又捂上嘴巴。
母亲急地跺脚,“大不了我跟你们一块喝嘛!这一个两个都这么神神叨叨的,要让你们搞神经了!”
我也不搭腔,捂着嘴巴等父亲和大友叔回来,不到十分钟吧,两人回来了,我和母亲早就等不及了。
“咋样!”我俩异口同声。
父亲看看大友叔,一咬牙,“喝!”
也就那会社会上啥稀奇都有,巷子里卖印度神油的,天桥下卖大力丸的,忘情水离谱点,但还在接受范围。说不定是什么德华粉丝周边呢(虽然那会没这概念),就当追星了。
父亲出于村子里几个孩子陆续神秘失踪而担心我,也出于对大友叔的信任,最终决定喝药!
喝就喝!怕什么!就当饮料了!我那个年纪还真不是想喝饮料就能喝上的时候,下定决心把它当做饮料后,对这怪东西的担忧居然消解了几分?
“诶诶诶?能不能不急着喝啊,跟我说清楚啊?咋突然像是喝农药一样啊!”母亲在旁边快急哭了。
大友叔劝解道:“不急不急,嫂子,他俩睡一觉就好了,明天你就把这事藏心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日子继续照常过就好啦!”
我咬住袋子,想像平日里喝银桥奶(陕西本地奶企)一样咬开袋子喝里面的液体,但这袋子真扎实啊!只好从家里找出剪刀,我还没来得及剪,我父亲先拿过去剪开一口闷了。
喝完他脸皱成一团,像极了喝白酒的样子!他甚至还长出一口气!更像喝白酒了!
我当是我们一家被大友叔耍了时,父亲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上栽去,大友叔眼疾手快一把搂住父亲,拖着他往床上走。
母亲吓一跳,再没忍住哭了出来,“都怪你!刘大友!你这是弄的啥药嘛!”不光哭,手还一下一下打着大友叔胳膊。
大友叔一边拖着我爸,一边吃痛地求饶:“别打别打!,嫂子!我哥是睡着了!你看!”
母亲一边哭,一边帮忙把我爸拖上床,摸了摸我爸的鼻息。
我脑子一抽,想的竟然是电视中的情节——“没气了!”
还好她没这么说,“……这啥药啊……咋一口下去人就睡过去了啊……蒙汗药啊?”她一边抽泣,一边问到。
“这药就这样,喝完就睡……没办法。”大友叔一边揉肩膀一边解释着,见我还在旁边看着又对我招招手。
我带着剪刀和药走过去。
“嫂子你看,旭旭娃这边?”大友叔试探着问到。
母亲瞪了他一眼,问他:“能不能等他爸明天睡醒了再说?”
大友叔为难了,哼哼唧唧着,“不是不行……就是这早用效果才好,后面才不撞鬼。”
我一听,嗬!还真有鬼的事啊?
母亲听大友叔这么说,只好点点头,“你躺上去喝吧,别跟你爸一样,差点摔地上。”
我乖巧的用剪刀剪开袋子,咬在嘴里,躺上床,喝!
哎呦!这什么味道啊!比我偷喝的白酒难喝多了啊!我真是不知道该举什么例子来形容。
我脑袋里还在想这到底是什么味道时,只感觉轰一声世界天旋地转,母亲和大友叔扭曲着远离我的视线了,思绪也变得极为缓慢。黑暗好像爬上了我眼前……哦——是——眼——睛——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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