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从刚才一直游离场外的御坂美琴平淡地说，“为什么那家伙每次看见食蜂，就好像第一次见面？你们约好了什么吗？”

美琴一脸无所谓地问出这种欢乐向小同人里不能碰的话题。

四人间一时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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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帝努斯的眼睛半眯起来。

代替没有说话的食蜂，奥帝努斯接下了话。

“我也早就注意到了。但这或许不是我们应该插手的事，小丫头。你知道他失忆的吧？”

“……”

美琴的表情变得微妙，话题暂时被遏制住了。

“——等等，我可不知道！奥帝努斯，你为什么连这也不告诉我！”

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茵蒂克丝反应很大。她看上去真的有些生气。

她说的并不是上条失忆的事，关于她的物语早就在伯利恒之星上结束了。

单单只是对“无法记住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有些生气而已。

一旁的食蜂显得有些疑惑。

“失去记忆这种事情是很残忍的……这种事情我最清楚了。”

茵蒂克丝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谁知道对她来说，上条的失忆又算什么呢。

至少不会是能一笑了之的程度。

不巧的是，奥帝努斯从来不喜欢自己让步。她从一开始就没变过，还是那么喜欢嗤笑别人的悲剧。

“哦？说到底不就是因为你，他才会失去记忆吗？不管是幻想杀手还是神净讨魔，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到底不就是这样乱套的吗？那要我也叫你杀人狂吗？”

茵蒂克丝有些认真地瞪着奥帝努斯，而对方也毫不在意她的视线。

“我没说过我原谅自己了…这种事我根本没有想过。”

“……等等！怎么突然对峙起来了？”御坂即使非常场外，也还是注意到了氛围的变化。“他对我说过啦！重要的不是脑子里的记忆，而是——这里！”

美琴少见地一副想劝和的态度，手抵着胸部，模仿着她记忆中穿着病号服的刺猬头曾对她说这番话时候的样子。

但这番话似乎没对奥帝努斯起什么作用。

“漂亮话吗……很有那个人类的风格呢。可惜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早就试过了。没有他记忆的世界可是确确实实杀死了他无数次呢。”

奥帝努斯闭着眼睛陈述，并不打算更多解释自己的的话。

美琴想起上条在丹麦说过的胡言乱语。

说什么幸福的世界，说什么自己得到了救赎之类的，完全搞不懂，只知道到了船之墓场他就开始胡来——说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一概不知。

就算期待“事件过去就一笔勾销吧” ，也只会把原本累计的误解和矛盾越积越深而已。

而当时的最大敌人就以妖精的姿态坐在自己眼前。

——是不是应该好好问清楚呢？过去对这件事半闭着眼的自己，是不是有些不负责任呢？

美琴陷入了沉默。

而茵蒂克丝涨红了脸。

“我才不管你做过什么呢！当麻直到现在也不愿意跟我多说一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改写，我的心意也不会改变。”

茵蒂克丝远远低估了魔神所能做到的事，所以奥帝努斯不禁笑了出来。特别让她发笑的是，魔神还想起了她的理解者在那片草地遇到茵蒂克丝的事——她本来就不会对对悲剧发笑有什么芥蒂。

“没有回忆有什么好抓着不放的？该说和杀了他等同才对吧？骗人也要有个限度，自我安慰的想法想让别人也认同的话未免可怜。”

……

话说回来，茵蒂克丝和奥帝努斯都是上条很亲近的人。但是遇到各自的柔软边界时，还是不可避免变得凶狠呢。

说白了，人和人总是无法相互理解。

就算有，也会为了那独有的一份重新变得固执而古板。

换句话说，奥帝努斯的行为只不过是披着理性外壳的护食行为。

就好像她比别人更多地独占了属于上条的某样事物一样，她无自觉地想要把它放进自己的宝石箱。

要是上条同样失去了与她有关的记忆，她肯定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

问题是，没有发生这种如果的她就是这么自私。

毕竟客观来说，她一点也没说错。

要说“我的记忆不在大脑里，而永存于心”之类的话，除了安慰听者，恐怕就只能被医师和研究者当做笑话了吧？

就好比说没有记忆的转生也能称为同一人的下一世一样。

无论是魔法阵营还是科学阵营都不会违背这个事实。

记忆之死毫无疑问等于真正的死亡。

就算是已经释怀的茵蒂克丝，也并没有否定这一点。

长时间没有说话的食蜂看了看沉默的几人。

“哎呀，真是满满的野蛮力。”

她就像没有意识到事情因他而起的迟钝系男主一样，此时如此感慨道。

“但是，这不是很简单的问题吗？”

她看上去没有任何迷茫。

这一点不知为何让奥帝努斯有了一丝不爽。但她自信不管食蜂说什么，自己都有理由让这个话题结束了。

她有种杠上了的快意。

不论是只要有人记得就还存在啊，不论是否记得都曾是事实啊，之类的论调自己都能唱唱反调。

说到底都是沉溺过去将要溺死者的梦呓。

但食蜂说出意料之外的话。

“——因为回忆什么的，只要再一起去创造不就好了吗？”

不是抓着发生过什么不放，而是正不断成为过去的未来。

听上去很像那家伙会说出来的话。不是安慰人的告别，而是听上去太过遥远，却又并非不可实现的梦想。

“……这都什么啊……”

奥帝努斯突然有种没劲了的感觉。就像明明有着无限精力的自己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最终贯穿上条之后，却感到空虚一样。

她明明好歹算是知道那个刺猬头和这名少女发生过什么的人。

“真是…没想到是你这么说啊。”

奥帝努斯难得露出苦笑。她真的觉得食蜂是最不会让自己动摇的人。

毕竟那个少女期待的奇迹，就算是曾经真的成为神的自己，也从来没有施舍给她。